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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总是拿 Engelbart 的工作与今天的技术进行比较,但这么做是没抓住重点。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忘记今天,而从他的「意图」出发。——worrydream

Doug Engelbart 今天离开了人世,一直以来他的工作都难以被其他作家所解读。

尤其对那些不幸忽略了重点的技术作家来说,这种误读更加严重,因为他们将一切都看成技术问题。Engelbart 用毕生的心血解决人类的问题,而技术恰好只是这种解法的一部分。当我在读技术作家对 Engelbart 的访谈时,脑中出现了他们采访乔治·奥尔维时对他用哪个牌子的打字机刨根问底。

以下是关于 Engelbart 最人尽皆知的解读,华丽丽地出现在了纽约时报的头条:

鼠标之父逝世,享年88岁。

这就好比一个发明了写作的人被人们当成了铅笔之父。(这个比方再恰当不过了)

紧接着是犹如购物清单般的解读:

他的 NLS 系统实现甚至开创了超文本、共享屏幕写作、多窗口、视频电话会议、鼠标输入设备。

然而这些都不是真的。

Engelbart 拥有一个意图,也可以叫目标,或者使命,他简明而深入地陈述过。他希望可以增强人类的智力,他希望能够增强集体的智慧,让脑力工作者以更强大的方式思考,并一起解决紧要的共同难题。

说 Engelbart 「发明了超文本」,或「发明了视频会议」,相当于理直气壮地站在过去引用今天的成果。「超文本」在今天有着其特殊的含义,说是他发明的就等于把这种特殊含义记到他的账上。

如果你总是把过去解释为「更原始的今天」,那你一定没有抓住重点。然而在 Engelbart 这件事上,如果你还这么认为,那就什么点也没有抓住。

我们的超文本不是 Engelbart 的超文本,两者的目标都不同。我们的视频会议也不是 Engelbart 的视频会议,两者的目标都不同。尽管它们看起来很相似,但是意义完全不同,它们只是名字恰好一样罢了。

举个例子:

如果你打开他 1968 年的 demo(youtube)然后看一看。在某一时刻,屏幕上的那个远程助 手,Bill Paxton 与 Engelbart 之间有一段对话。

你说:「哈!不就是 Skype 嘛!」

这个时候,Engelbart 和 Paxton 开始同时在屏幕上的文档中一起工作。

你又说:「哈!不就是共享屏幕嘛!」

不,这压根不是共享屏幕。

如果你仔细看,会发现屏幕上有两个独立的鼠标指针。Engelbart 和 Paxton 各自在控制自己的指针。

「好吧」,你说,「他们有各自的鼠标指针,当我们今天在共享屏幕时,我们只能抢一个。但这只是细节,本质上还是一码事。」

不,根本不是一件事。这种说法没有抓住设计的「意图」,对于一个科研系统来说,意图是最重要的。

Engelbart 的远景从一开始就是协作,让人们在一个共享的智慧空间中一起工作,他的整个设计都围绕着这个意图展开。

从这个角度,独立的鼠标指针就不只是一个特性那么简单,而是一个「属性」。那么这样的设计是唯一合理的设计。而这个设计被后人忽略了。协作的两个人可以同时指向屏幕上的信息,就像他们可以同时指向黑板上的信息,他们显然需要自己的鼠标指针。

和这个例子一样,Engelbart的系统中的所有方面都围绕着一个清晰的意图而设计。

而我们的屏幕共享软件却仅仅是在进行现有的基础上进行修补,它并没有改变个人电脑「为单用户而设计」的特点,我们的计算机从头到尾都假定只有一个用户在使用,简单地在远程镜像一个显示器并不能化腐朽为神奇地将它变成一个协作环境。

如果你试图站在今天的系统的角度上,通过寻找共同点的方式来理解他的工作,你将大错特错。因为今天的系统没有包含 Engelbart 的意图,Engelbart 讨厌今日的系统。

如果你真的想要理解 NLS,你必须忘记今天。忘记你对计算机的一切认识。忘记你知道的计算机是什么,回到 1962 年,然后了解他的意图

关于 Engelbart 最不重要的问题是「他发明了什么?」如果问出这个问题,你就把自己陷于低处,而对他的成就顶礼膜拜。然而膜拜没有任何用处。

最重要的问题是「什么样的世界是他想要创造的?」一旦问了这个问题,你就把自己放在了创造者的位子。